斯是斗室 陳氏德馨 ─ 德馨堂
德馨堂大頭照

A Humble House of ChenTe-Hsin

Te-Hsin Hall

"Let there be a careful attention to perform the funeral rites to parents, and let them be followed when long gone with the ceremonies of sacrifice" is a fundamental notion practiced among Han people. An old house sits beside Nanshan Road, Luzhu District. The compound is surrounded with a hundred-year-old wall with foot-long tiles. The layout, with five compartments on a line allowing natural lighting, complemented with red tiles, painted china, clay sculpture at corbels and mullion windows, embraces an abundance of Fujian architecture style. The swallow-tailed ridge draws a beautiful skyline, proudly proclaiming to the guests that this is a family of officials as their ancestors used to take offices. Chen clan from Boda clan association has made this grand compound their center for worship and to unite the clan in strong kinship, safeguarding the Chen's family and the community.

The construction of Te-Hsin Hall started in 1898, and completed in 1900. In 2010, it was listed as a Level Three Ancient Monument of Taoyuan City. It is currently still under renovation, and a celebration of the 120th anniversary of its establishment will take place in 2020. Te-Hsin Hall was once a residence, but in recent years, it has not only become a clan center, but also hosted activities of culture and arts and community development, which bestows meanings of the new era to the historical, archaic mansion. Furthermore, the strong emotional bonds of the clans and their cultural heritage shall march towards yet another new century that ushers in honor to the ancestors as well as benefits to the community.

慎終追遠,是安土重遷的漢人十分重要的觀念。來到蘆竹的南山路,可以看到一處古宅,圍牆是由百年歷史的尺仔磚砌成,一條龍式五間見光的格局,搭配紅瓦、彩磁、墀頭泥塑與直櫺窗,有著濃厚的閩式建築風格。燕尾形屋脊勾勒出的美麗天際線高調地告知來客:此乃官宦之家,先祖曾獲功名。伯達宗族會的陳氏宗族就以此大院宅邸為祭祀中心,凝聚親族血濃於水的情感,以傳統迎接未來,守護著陳氏一族與社區鄰里。

 

手足情深,後代光耀門楣

一座家祠的故事有多長?連繫的感情有多深?陳氏一族自清雍正年間由泉州南安縣興南村陳德馨移民來臺起算,有三百多年的歷史,位於蘆竹的德馨堂與臺北寧夏夜市的德星堂屬宗親關係。德馨堂的管理單位「伯達宗族會」源自當初來臺四位兄弟的父親十三代祖陳伯達。然而陳伯達當年並未渡臺,而是由十四代祖,也是大房陳仲月先來臺奮鬥,擔任富紳巨賈林本源的帳房,因為正直幹練,退休時,林本源以金錢、等值土地兩個方式做為犒賞由其選擇;陳仲月選了土地,並返鄉省親,不意逢父親過世。守孝三年後,他照顧兄弟,帶著二房仲特、三房仲將、四房仲麟一起渡臺發展。

初至臺灣,四位兄弟都各有三十甲土地,四弟仲麟將土地賣給仲將後,下一代到臺北發展。因為仲月沒有子嗣,其他三房都曾過繼兒子給他,卻都不幸早夭,後來這三房就約定每年輪值祭祀,供奉仲月的牌位,以感念當年提攜之恩,這傳承的綿綿祭祀情,至今仍是地方美談。

四房仲麟之後的十八世祖陳必懷,在光緒年間得到附貢(貢生之一)的科舉功名,另取官名獻琛。陳獻琛住在泰山,任職於臺灣總督府,並創設兩間書院,是當時有名的仕紳。在那漳泉火拼頻仍的年代,蘆竹祖厝燬於械鬥之殃,他因此回蘆竹募資重建,並追本溯源,以「泉州南安縣興南陳氏開臺祖」陳德馨之名,取名為德馨堂,匾額由時任臺灣民主國的參議員陳雲林題字。因為陳獻琛有附貢身份,德馨堂才能興建燕尾翹脊的結構,這座有著功名榮耀的閩式宅第包含正身、前埕、山門、圍牆,由當時人稱「猴仔師」的匠師打造,工法細膩、典雅大氣。

德馨堂正廳壁面是「福、壽、祿」三個獨立的巨幅書法字,居右的「福」字前面供奉閩南常見神祇土地公,居中的「壽」字前面是十三世祖陳伯達和十四世四位先祖的牌位,居左的「祿」字前面供奉有貢生功名的十八代祖陳獻琛與他的長子陳光泮。

從德馨堂的閩式建築形制到正廳的閩南民俗圖騰,訴說的是陳氏一門源遠流長的來臺史蹟,也是閩南先民唐山過臺灣的縮影,在清治、日治的時代背景下,傳承自祖籍閩南的居住空間、生活文化、民間信仰、宗族親情,在這座百年宅院現身說法,在流金歲月裡無聲而揚。

德馨堂刊頭

桃園蘆竹閩式建築 ─ 德馨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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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馨堂為桃園縣定三級古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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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馨堂除了是宗祠,也提供地 區協會使用

搶救祖厝,再造宗族凝聚力

建築難敵時代洪流,多少老建築都隨著都市發展而拆除,成為被遺忘的嘆息。幸而,德馨堂是難得的例外。機場捷運藍圖將德馨堂與旁邊的至善居(建於民國26年)列入了A10山鼻站的區段徵收範圍,時任宗族會理事長的陳台淇不捨祖厝淪為瓦礫,聯合宗親和村長四處奔走連署,在桃園縣政府文化局與學者多次勘查後,於民國99年10月列為縣定三級古蹟。當時有人勸陳台淇:祖厝座落地段的發展價值上看億元,為何不坐收徵收之利?但陳台淇和其他持有產權的宗親不因巨額財富的利誘而動搖,不改初衷,極力爭取祖厝列入古蹟。成為縣定古蹟後,不僅任何改動都須經過文化局許可,依文資法的翻修也遇到許多問題,比如屋頂瓦片在臺灣已經找不到了,需要從越南進口,花費達百萬元。然而對於主要發起人陳台淇而言,錢乃身外之物,生活夠用就好;祖厝是祖先留下的精神象徵,值得耗資保存。

正是這強大的信念,德馨堂這座具有工藝價值與人文意義的老房子,仍以百年前的官宦身姿傲然而立,讓燕尾翹脊依然是蘆竹最古典優雅的天際線,讓紅瓦、彩磁、墀頭泥塑、直櫺窗成為古老歲月與現代時空的美麗對話,曾經的燦爛時光在一條龍古宅的氣派裡永恆凝固,隨時與探訪者相視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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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台淇與族人一直守護著德馨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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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馨堂的廚房仍保留當年的設計

同氣連枝,宗族綿延流長

德馨堂始建於西元1898年,竣工於1900年,目前仍在進行整修,民國109年將舉行落成120週年的紀念,藉由修復後的百年繁華容顏以及走過兩甲子的慶典,再一次凝聚開枝散葉、遍及各地的陳氏一族。祠堂是家族的象徵,族譜是追根溯源的世系記載,族譜與宗祠的關係就如詩云「千年風霜,盡入一冊之中;千古人物,皆坐於一堂。」陳氏渡臺已十一代,族譜篇帙浩繁,三十年前曾返回祖籍原鄉整編,落成120週年慶後,將再次彙編,讓天涯海角、代遠宗長的血親,在德馨堂重拾一脈相承的同宗同族綿延長情。

德馨堂早年是住宅,榮列古蹟後仍保留大灶等昔日生活樣貌,近年除了作為宗祠中心,也是舉辦藝文活動、推動社區營造的場域,活絡古蹟空間的運用,成為陳氏家族每年依祖訓舉辦新春、清明、重陽節的祭祖家聚外,指標性的地方文化盛事。德馨堂華麗轉身後的多元機能,除了賦予古蹟老宅的新時代意義,也傳承了陳家敦親睦鄰的家風,以及陳家十八世祖陳獻琛貢生創立書院的鼎盛文風。

採訪是在仲夏午後,宗族會總幹事陳定弘滿懷珍惜感念,為我們介紹德馨堂山門、牌匾上的文字:「迎曦」代表迎接晨曦,暗指日出的東邊;「挹爽」是延(邀請)挹(引導)爽氣,以秋天代表西邊;「歌薰」指歌頌夏天吹的薰風,也就是南邊;「拱辰」中「拱」是守衛,而「辰」是北極星的古稱,也代指皇帝居住的地方。「老宅有這麼優美的文化意涵,我們怎麼能夠不好好保存給予後代子孫呢?」山門上,陳光蟬落款的榜書「迎曦」、「挹爽」遒勁有力,似乎也在呼應陳家子弟這份同氣連枝的宗族情感與人文傳承,驕傲地迎向另一個光宗耀祖、造福鄉梓的新世紀。

就歷史人文的寬廣視角觀之,燕尾飛天的德馨堂不只是昔日官宦宅邸的閩式建築,不只是靜止於時代的古蹟經典,更是文化與情感的深厚連結,在悠悠歲時裡承前啟後、繼往開來,向前奔流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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