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刨刀的大溪俠女 ─ 黃裕凰
19yu huang huang

A Heroine with Planer in Daxi

Huang, Yu-Huang

Like other traditional lines of work, the woodworking in Daxi had been in the hands of male artisans for over a century, as the figures of females seen doing chores at his side. However, to everyone's surprise, this unwritten taboo is now broken by the only female artisan in Daxi, Huang, Yu-Huang of "Tang Ho Altar".

"Tang Ho Altar" is an old shop in Daxi founded by Huang, Tang-Ho. As the older daughter, Huang Yu-Huang worked in the workshop of their own after graduating from junior high school, taught by her father step by step personally and doing works with masters together. She did everything, even with dangerous machinery. Her palms were injured and had over a hundred stitches due to errors at work, and even received graft surgery as the result.

"I am grateful for my father's training, and look forward to achieve something later on. Taiwan nowadays can have a female president, so there should be a place for us in the traditional lines of work as well," said Huang, Yu-Huang. The slogan "Heroine Loves Woodcraft" vividly stands out from the business card make one think of the words by Han Fei in "Biographies of Knight-errants" of Shiji (Records of the Grand Historian): scholars break laws with words, and knights break rules with force. Creating impact to the traditional industry of woodcraft, Huang, Yu-Huang is no doubt a modern heroine and a knight with her outstanding bravery.

大溪是臺灣木藝的重鎮,因鄰近復興山區擁有珍貴的森林資源,順大溪流下而集結於此,故許多木藝名匠聚集而至,成就了大溪木工產業的蓬勃發展,木雕與木器遍及國內外,盛極一時。

如同其他傳統產業,百年以來的大溪木藝,一直以男匠司為主,女性的身影僅見於在一旁打雜。然而,誰也未曾想到,這個不成文的禁忌,卻被現在大溪唯一的女匠司,「堂和神桌」的黃裕凰給打破了。

愛女心切,慈父改作嚴師

「堂和神桌」是大溪的老字號,由黃堂和創始。身為家中長女的黃裕凰,大溪國中畢業後,因為對唸書沒有興趣,被父親黃堂和安排學一技之長。一開始她去黃日香應徵,因為未滿十六歲不被錄取。回到家裡顧店,客人上門,她卻對於材質、尺寸、做法及工序等細節一問三不知,父親眼見不是辦法,決定讓她在家裡的工廠,一邊跟著師傅工作,一邊由自己手把手的教。

木藝的學徒從打掃環境開始,師傅在旁邊工作,要學著觀察,頭腦也要同步思考。從備木料開始,師傅只給需要尺寸的清單,自己要憑著平日的觀察去找出適合的木頭。在工廠工作,師傅其實沒空細教,都要自己摸索,即使是危險的機具也一樣,她的一雙手,就因工作不慎受傷縫了超過百針,還曾接受過植皮手術。以女性的角色學習,黃裕凰覺得因此比較受師傅疼愛,也會看在女性的身份少一份責罵,為了爭一口氣,這樣得天獨厚的條件,讓她決定更加倍努力的學習。

學徒的生活,並沒有一定的學習模式,有的師傅也會「藏步」不教,所幸父親將一切都傳授給女兒,然而平常的慈父,在此時也成了嚴師。木料是消耗品,若是失敗就是虧損;機器操作危險性高,一不小心就可能有生命危險。所以,黃裕凰一旦做錯,馬上父親拳頭就敲在腦袋上。如此標準的要求,有時也會讓她躲到一旁哭泣,但也是這樣的紮實訓練,才練就了現在的一身好本領。

木藝心 父女情
木藝心 父女情
父親黃堂和是嚴師也是慈父
父親黃堂和是嚴師也是慈父
使用鋸子也要有架式
黃堂和對於傳統鋸子的使用得心應手

扛起招牌,再創神桌藍海

女性製作神桌,雖然有先天的體能劣勢,但是好強的她,即使在一片不看好當中,還是能夠跟男性一樣完成美觀的神桌。大溪神桌向來以耐用著稱,桌腳十分粗壯,一隻桌腳可以重達六十公斤,甚至超過她的體重,然而她以長久訓練的「手勢」,連一百二十公斤重的實木都能一人扛起,加上女性特有的細膩,很快的就平息了所有的懷疑聲音,一肩扛起了父親傳下來的招牌。

由桌腳開始,直到整張神桌完成,除了依照製圖備料、木工、鑿花、彩繪與安螺鈿、修漆等順序製作,每個部件也都要符合文公尺的吉利數字,雖然複雜,但是這些過程黃裕凰早已經在學習的過程爛熟於心。「現在做起來都不覺得困難,但是當學徒的時候是什麼都難。」在製作時,各種不同的樣式依照需求搭配製作,除了跟客戶確認需要圖稿,實際製作時早已是胸有成竹,心到手到,彈性大的客製化產品,也讓現在日漸式微的神桌生意找到了另一片藍海。

黃裕凰相信女性的細膩是與男匠師最大差異
黃裕凰相信女性的細膩是與男匠師最大差異
女性匠師操作重機具也是輕而易舉
女性匠師操作重機具也是輕而易舉

俠為己任,雛鳳清於老鳳聲

回顧過去這一段歲月,黃裕凰並不後悔走上木匠這條路,當初父親也是承受身邊很大的壓力,只為給女兒可以獨立的一技之長,也每每在父親與師傅的角色中掙扎。「太難了,如果時光重來,我也許會不忍心讓女兒受這種苦。」然而為了日後女兒有手藝在身,經濟可以自主而不必仰賴夫家,還是咬著牙、板起臉帶女兒一刀一刀的刨出每張神桌。

如今,除了已做出口碑,先生也是黃裕凰最大的後援,沒有經濟的壓力,黃裕凰得以構思製作更多精美的神桌,擦亮堅持至今的「純手工製造」招牌。「我們接受客製化,也思考加入現代的美感設計,但是傳統的精神與技法我們一點也不敢丟掉,因為那是我們的本。」

如果不是父親的牽教,那時不擅讀書的女性就只有進工廠上班,或是美容美髮一途,頂多是嫁到夫家後當先生的助手。「我很感謝父親的栽培,所以也希望能夠做出一番成績,臺灣現在總統都可以是女性了,傳統產業也應該有我們當家的時候。」看著名片上斗大的「女俠愛木藝」幾個字,不禁讓人想起《史記.遊俠列傳》中所引韓非之言:「儒以文亂法,而俠以武犯禁。」以一介女流衝撞木藝這門傳統產業,就憑這份不讓鬚眉的豪情,黃裕凰的確堪稱一位現代女俠。

1543480416772